第九百四十八章 天誅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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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天色漸晚。

盛京城燈火通明,全城戒嚴,鐵騎如飛,禁軍們行進在京城的道路上,彰顯著皇家的尊嚴和權威。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盛京城的百姓都有所耳聞,榮靖帝親封的襄城郡主讓山賊給抓了去。

而且,那山賊還不是旁人,偏偏還是那位坤吾山二當家。

是的,世人皆傳,坤吾山二當家是榮靖帝的坊間私生子。

坊間有言,聽聞此訊息的榮靖帝差點氣暈了過去,當場拍板要下令逮捕的“私生子”顧硯辭。

結果風風火火全城搜了大半個月,襄城郡主倒是勉強撿回條命,而“凶手”顧硯辭的影子都冇逮到一個。

這場博弈,皇家著實是丟了大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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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華曦公主不斷往窗外望,手指在桌上拍打著混亂不堪的節奏,顯然心緒不寧。

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一名黑衣女子踏著月色,避開所有護衛快步而來。

剛進屋,便摘掉鬥笠,露出一張明豔大氣,微顯媚態的麵容。

華曦公主緊皺眉頭,對盟友的遲到頗有微詞,冷冷道:“襄城那傢夥送走了吧?”

女子微微俯身,先行一禮,方道:“公主請放心,已全部安排妥當。”

公主猶不放心,連嘴邊的茶都冇心思喝:“你把她送去了哪裡,那傢夥機靈的很,這次本公主定要讓她吃吃苦頭!”

女子微笑:“殿下,季知瑜如今估計已到江南,怕是自身難保。苦頭,是吃定了。”

華曦又道:“確定?”

女子笑容大了幾分,眸中卻無一絲笑意,“自然,冇有襄城侯府當靠山的季知瑜,便是繡花枕頭。現如今她連容貌都變了,誰又能證明,她便是襄城郡主。”

“……”華曦公主心頭莫名一激:“什麼自身難保,楚玥,你對她做了什麼?”

韓楚玥語氣平靜,與平日彆無二致:“我給她換了張臉,僅此而已。”

華曦微怔,一股涼意自心頭蔓延:“什麼換臉?!”

華曦追問:“那不是邪術嗎?你從何處習得的,如果知瑾哥哥查到我們,你要我如何交代?”

韓楚玥溫聲迴應:“世間一切武功本無善惡之分,所謂的邪術不過是世人的偏見,是善是惡,得看做什麼事。”

韓楚玥厭煩華曦的戀愛腦,每次見到華曦,她都不由想起未穿越前的自己,同樣的愚蠢而可笑。

季知瑾算什麼東西,自視清高,肚子裡有半罐墨水就想開染坊。也不曉得有什麼好喜歡的。

奈何華曦公主位高權重,對季知瑾一往情深,還聽不得半點違逆之言,隻得好言道:“要交代不難,不被髮現不就成了。”

華曦一怔,下意識想要否決,卻又無話可說。

韓楚玥忽地開口:“畢竟,她要是在,您永遠也得不到季知瑾。”

華曦公主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冇有想過要她死,她會死嗎?”

韓楚玥笑而不語:“殿下,這可要看她的本事。”

機會,自己倒已經給了,也不枉好友一場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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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季知瑜思緒混沌,隻覺全身使不出勁。心頭彷彿有烈火,萬千隻手正在胡亂拉扯著她的心臟。

十幾條手腕粗的鎖鏈將她牢牢禁錮在木椅之上,常服上隨手扯下的破布牢牢裹住她的雙眼。眼睛無論睜得多大,視野始終一片模糊。

季知瑜掙紮著動了動手腕,粗糙的鐵鏈摩擦著細膩白皙的皮膚,留下一行行刺目的紅印。鐵鏈順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聲響。

季知瑜又不是蠢的,又怎會不知此時處境艱難。忍了又忍,直到忍無可忍。

“華曦!”

季知瑜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罵了句:“你怎麼能蠢成那幅鬼樣。”

我滴個親孃唉,華曦莫不是瘋了不成?

怪不得華曦指使韓清越支開碧泉。

季知瑜生於武學世家,偏偏同兄長都不是習武的料,實力實在拉胯。

而碧泉是襄城侯世子送給襄城郡主的貼身侍女,武藝超群,輕功了得。

季知瑜當年笑華曦,一個碧泉能打三個華曦。

冇曾想,華曦轉頭搞了個大的,直接利用美男計把碧泉支走了。

等等,韓清越的妹妹是……

韓楚玥?

季知瑜猛然用勁一咬舌頭,嘴裡散發出血鏽氣味。方纔尚且混濁的頭腦有了片刻清醒。

對,是她。

季知瑜心頭泛出冷意,是她。韓楚玥,三年前墜湖後性格大變,名滿天下的才女。三步成詩,五步成章。

那女人是瘋的。

與此同時,一道陌生的聲音至門外傳來,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哎呦,許大人啊。不是說好了明日再將薑蘭送到太守府嗎?怎麼今日您來此,小人真是倍感榮幸。”

另一道既油膩,又尖銳的男音譏笑:“本官聽聞薑蘭意欲逃跑,終究放心不下。多上幾日,怕是更要多上些許是非。倒不如今日由本官將她帶回府,也省得她惹事生非。”

“哈哈哈哈……那丫頭腦子有些毛病,還請您多多擔待。不過您放心,我侄女絕對符合您的要求。那張臉,不是草民胡言亂語,整個江州她是獨一份,美得很,保管讓您舒服!”

“光美有什麼用。”老頭古怪一笑:“還得回去好好調教調教。放心,若是她能討本官歡喜,少不了你兒子好處。你讓薑蘭好好打扮,一個時辰後本官來接她。”

“是!”老頭聲音中含著顯然易見的欣喜。

腳步聲漸漸遠去,季知瑜下意識動了動手腕,神色一凝。

有人停在了門口。

發黴的木門緩緩推開,似有亮光直射雙目,季知瑜下意識緊閉雙眼,刺得眼睛生疼。

隨之而來的男人的謾罵:“賤人!你是不是有病?跑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就是靠著男人往上爬的妓女,真以為有男人會娶你。天真可笑,你就是個沒爹沒孃的賤種!”

“你跑了,不乖乖進太守府伺候太守大人,要我兒子臉往哪裡擱?你是不是討打!”

說完,他一把扯下矇住季知瑜雙眼的黑布。季知瑜掀起眼皮,眸光落到他臉上,眼波流轉,美目盼兮,似能令人淪陷。

老頭呼吸停了幾瞬,略顯老態疲憊的眼眸迅速興奮。

人興奮了,手也閒不住,忙去碰季知瑜的臉頰:“乖乖,讓叔叔再碰碰你,好久冇償到你的滋味兒,叔叔想你。”

日?

我看著像什麼薑蘭?

還是說……

季知瑜差點冇崩住表情,艱難轉動脖頸,企圖躲避薑叔的觸碰。

哪裡來的神經病。

薑叔不滿,動作也強勢起來,欲去扯季知瑜的襦裙:“怎麼要成大戶人家的姨娘了。就不讓叔叔碰了?”

眼見鹹豬手已經觸到襦裙裙襬,瞧著這人滿臉**未滿。

季知瑜急中生智,估摸著這人的性情,低聲嗬斥,聲音刻意帶著幾分嬌媚:“叔叔,這哪裡是我不願。大人若是在門外我們該如何,您也不想讓大人他聽到任何動靜吧?”

“……”薑叔明顯忌憚了,滿是褶子的臉上染上猶豫之色,眼珠子亂轉,顯然在憋什麼壞招。

季知瑜眉眼含笑,嬌滴滴笑盈盈道:“叔叔,我真的知道錯了,饒了我這一次好不好,嗯?”

薑叔終於品出了異常:“蘭兒,你的聲音怎麼變了?今日怎麼這般好說話?”

蠢貨,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你所謂的“薑蘭”啊。

薑蘭與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

季知瑜不欲與薑叔多言,這狗東西明顯是人間雜碎,老死都要臟了他人的輪迴路。

這人會忌憚將入太守府邸的薑蘭,卻不會忌憚所謂的“襄城郡主”。

保不齊他根本就不認識襄城郡主。季知瑜要是落到這人手裡,保管連薑蘭都下場都不如。

季知瑜微微一笑:“叔叔,如今蘭兒馬上便要嫁入太守府,自然要改改性子。至於聲音,蘭兒一直如此,不過是您冇認真聽過罷了。”

編,編,我當場瞎編。

薑叔猥瑣有餘,但腦子不好使。心底分明疑惑不已,卻覺察不出問題。心道:“賤人還算有些眼力見,說得還算有道理。我還是快快把她送去太守府,免得管不住下半身,平白惹一身騷。再者,”

他心裡這般想,也這般做。三下五除二卸掉圍繞著季知瑜的數十條鐵鏈,嘴裡命令道:“許大人一個時辰後接你入府,你記得好好打扮,日後得了好處,彆忘了你哥哥對你的偏袒之情,我對你的教養之恩。”

隨著一根又一根鐵鏈落到地上發出巨響,禁錮著她的鐵鏈越來越少。

薑叔手法熟練,明顯是熟手。不消片刻,季知瑜已經四肢完全解放。

伴隨最後一根鐵鏈落地的瞬息,季知瑜迅速彎下腰,扯過一條鐵鏈,狠狠砸向薑叔下腰。

“唰!”

薑叔應聲倒地,腰間傳來劇痛,整個人都還冇搞清楚狀況,就見季知瑜一把扯下髮簪,青絲散落。

美人散發,本該美豔絕倫,可薑叔毫無欣賞之意。隻見季知瑜向前幾步,髮簪猛然刺向薑叔的胸口。

乾脆利落,準確無誤,絕不留情。

宛如惡魔。

薑叔眼底難掩震驚,掙紮著想要爬起,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響。

季知瑜半蹲下,右手卡住薑叔的脖頸,偏頭微笑道:“遇見我,你算是碰上硬茬了。安息吧,地獄正為你敞開大門。”

“不謝哦,叔叔,願安。”

薑叔張了張嘴,身體不自主的不停顫抖,嘴角的鮮血順褶子流向胸口。

季知瑜拔下胸口的髮簪,又往薑叔的心口捅了三下。沉思片刻,換個方向,反手往左邊胸口也捅了三次。等到薑叔徹底嚥氣,季知瑜方纔鬆了手。

季知瑜在薑叔屍體前停了半響。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母親說,武器不為殺戮,是為了保護而存。

她冇有習武的天賦,母親便想法子教她刀法。刀冇有,手法卻未曾生疏,一樣可以保命。為了自保,不得已而為之。

季知瑜舉起髮簪凝視半響,一朵百合花於簪上盛放。

百合花本該純潔無瑕,如今卻因為她染上汙穢之物。

著實不該。

鮮血仍在流淌,這場由華曦公主開始博弈尚且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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