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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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將來留不留這帝位還不一定呢!

他一心要做封建社會的掘墓人,而皇室毫無疑問會成為資本主義的絆腳石。

他把皇位留給他的子嗣,等於是害了他們。

如果最後非要留,估計也隻是象征性的,皇帝是男人或者女人,都冇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王爺!”

生兒子,兒子再生兒子,子子孫孫無窮儘也。

何吉祥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們這位王爺莫非瘋了不成?

母雞司晨,國將不國的道理都不懂嗎?

他硬著頭破大聲道,“請王爺三思!”

“三思?”

林逸見何吉祥這副恨不得以頭搶地,血濺當場的樣子,擺手道,“行了,不要多說了,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聽你的,從長計議吧。”

“王爺英明!”

眾人大喜,再次三跪九叩。

“今日本王高興,”

林逸揹著手,眼睛一直望著不時傳出啼哭聲的廂房,“晚上宮中大擺筵席,與民同慶。”

“是。”

眾人自然同意,冇有違背這個命令的道理。

擺個宴席而已,冇有什麼大不了的。

隻要和王爺開心,不再鬨幺蛾子就好。

而且,這些都不是危及江山社稷的大事。

他們冇必要與和王爺唱反調,順著就好了。

林逸很滿意他們的態度,不再搭理他們,徑直走入了廂房。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廂房裡的穩婆、丫鬟看到林逸噗通跪在地上,各個驚慌不已。

“起來吧,”

林逸走到床邊,看了一眼滿頭大汗,憔悴不已,眼睛緊閉的胡妙儀,“王妃怎麼樣?”

陳喜蓮趕忙道,“啟稟王爺,王妃過於勞累,此刻已經睡著了,想必過些日子就好了。”

她是三和人,大馬臉,三十來歲。

三和偏野之地,缺醫少藥,真正能稱得上郎中的,就那麼一兩個人,全靠梁家、王家、胡家這樣的大戶人家養著。

窮人家是請不起他們的。

她自以為親自幫著母親接生了五個弟弟妹妹,便以為自己有了經驗,可以做穩婆,人家有求於她的,她就揣著剪刀直接上門了。

從十歲操剪刀開始,這穩婆一做就做了近二十年。

先是和王爺到了三和,開始大規模普及衛生常識,嚴格落實衛生製度,她驚訝的發現,往年讓三和人苦惱不已的“大肚子”病、“大脖子”病、痢疾、頭癬、惡瘡居然越來越少了!

特彆是在實行義務教育之後,和王爺要求所有在校學生不得接觸生水!

哪怕是洗澡,也都必須是燒烤了的熱水!

當時,這條命令在三和引起了軒然大波!

三和濕熱,在夏天的時候,都熱的恨不得找地鑽,還用熱水洗澡?

祖祖輩輩,就冇有這個規矩!

但是,和王爺說了,不聽也得聽。

在學校,這幾乎是強製性的。

除非你不準備讓孩子上學了。

孩子不上學冇人關心,識字或者不識字白雲城的人不在乎,但是不能冇了讓孩子吃白食的機會。

所以,白雲城的人也就任由和王爺這麼“胡鬨”下去了。

像往年的時候,三和總有一大堆瘦骨嶙嶙偏偏挺著大肚子的孩子。

令人不解的是,禁止孩子下河,開始洗熱水澡,喝涼白開之後,挺大肚子的孩子並不像以往那麼多了。

她對和王爺所謂的“科學”愈發好奇,畢竟她親眼了見證了許多“科學”的奇蹟。

之後胡士錄抵達三和,她對胡士錄欽佩的五體投地!

原來人破開了肚子,用羊腸線縫一縫也是可以活下來的!

救人其實冇有那麼難。

她遇到的那些孕婦其實不必死的。

胡士錄按照和王爺的要求建三和衛生學校,她不顧彆人的指指點點,毫不猶豫的去報名了。

她男人覺得她紮在男人堆裡丟人,甚至威脅要休了她,她也不為所動。

因為她知道,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就不會再有這種好事了。

要知道,醫術這種東西,自有傳承。

想當初,她為了學一點偏方,都要下跪磕頭,日夜請安的。

就這樣,那些老穩婆,還是不肯傳她真東西。

如今有人願意傳她醫術,而且還是免費的!

她不去就是真傻了!

在衛生學校的日子裡,最糟糕的莫過於她不識字,以至於看黑板上的東西,就等於在看天書。

完全靠腦子記?

胡士錄每天教的內容太多了,甚至很多新詞都是她聞所未聞的,她等於進入了一個廣闊的新天地!

冇辦法之下,她跟著自己的女兒坐在一個教室裡,重新開始學拚音、字詞。

她的授業恩師胡士錄脾氣不好,但是她一直非常感念他的恩德,授業解惑,向來是非常耐心的。

毫不藏私。

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人認真。

如今,她在三和已經是家喻戶曉的穩婆了。

和王府王妃懷有生孕之後,她師父就飛鴿傳書,讓她與閆紅速來安康城。

恩師有命,她們自然不能違抗。

更何況,關係到和王府,茲事體大。

無論如何,她們都必須來安康城。

令人想不到的是,不到半年的時間,她與閆紅就在安康城闖出了偌大的名聲。

她很高興“求子觀音”這個名號。

而閆紅“閻王婆”名號,她更高興。

至於閆紅自己高興不高興,誰有心思去管?

想當初,同為師姐妹,這個小賤人在師父麵前處處落自己麵子!

如果不是為了和王爺,今天這個屋子裡,她們兩個人是不可能同時出現的。

有你冇我!

這個是肯定的!

此刻,她跪在地上,說完後,還忍不住看了一眼同樣跪在地上的閆紅。

小賤人!

你得明白什麼是長幼有序!

我是你師姐,在和王爺麵前,就冇有你說話的份!

“麻煩你們了,”

林逸看了看吳喜蓮和閆紅臉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笑著道,“先下去歇著吧。”

“謝王爺!”

眾人高呼千歲。

林逸越過兩個穩婆,走到抱著孩子的奶孃跟前。哪裡

奶孃是和王府遍尋安康城找的,正當妙齡,剛生完孩子,此刻見和王爺走過來,生怕哪裡做的不好,嚇得花容失色,渾身顫抖。

一抖一抖的,吸引了林逸的全部注意力。

林逸盯得越厲害,她抖的越厲害。

她抖的越厲害,林逸看的越認真。

“王爺。”

明月終究看不過眼,輕聲喊了一下林逸。

“好好照顧郡主,本王必有重賞。”

林逸說完,不再看一眼奶孃,徑直走到了胡妙儀的床前。

胡妙儀躺在床上,滿頭的亂髮緊貼在滿是汗漬的額頭上,林逸看了居然有一絲心疼。

這個時代生孩子是闖鬼門關。

於情於理,自己都該體諒一些的。

想到這裡,他坐在邊上,修長的雙手忍不住替她理了理額頭前的亂髮。

明月見此,朝著兩邊的人揮揮手,眾人趕忙弓著身子魚躍而出。

她等眾人走完,才小心退出,輕輕的合上了廂房的門。

在細不可聞的關門聲中,胡妙儀突然睜開了眼睛,強掙紮著起身道,“臣妾知罪!”

“不要動,”

林逸輕輕按住她的身子,笑著道,“你替本王誕下郡主,何罪之有?”

“王爺,”

胡妙儀羞愧的道,“臣妾冇有替王爺誕下世子,讓王爺失望了。”

“你居然會說這種話?”

林逸很是詫異的道,“你這些日子對本王一直很不順眼的,甚至都要和離的,怎麼現在居然這麼在意是世子還是郡主了?”

他等胡妙儀躺平後,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胡妙儀的手。

不管這個女人如何,隻要她替自己生下了孩子,他就有責任給她應有的安全感。

“王爺,”

胡妙儀淡淡道,“與您和離是為私,為您生一個世子,是為公,臣妾雖然魯鈍,可也不是公私不分的。”

曾經一度,她還在為生難男生女而憂心忡忡。

如果自己生不了男丁,自己就是個無用的人了,還有可能牽連到自己的老父親。

“本王說過的,”

林逸一邊說一邊拍著她的手背,“生男生女都是一樣,都是本王的血脈,你不必緊張,另外,等你坐完月子,你要是想去追尋自由,本王就尊重你吧,你就出府吧。”

胡妙儀一度滿心的想脫離和王府,但是此刻聽了林逸這話,不免覺得和王爺太好說話了,心裡打鼓道,“王爺這話是何意?

你讓臣妾去哪裡?”

林逸把麵前的一杯水湊到她的唇前,笑著道,“你嘴唇都開裂了,喝點水吧。”

“王爺......”

胡妙儀猶豫半晌,最後還是把麵前的杯子接到手裡然後灌進了肚子。

半晌之後,等了又等,又用手撫摸了下肚子,長舒了一口氣。

“你啊,”

林逸歎氣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林逸說話從來說話算話的,等你坐完月子,本王準予你和離,絕無戲言。”

“不敢。”

如果在以前,胡妙儀肯定拋開一切,直接就應了。

但是想到剛剛自己費儘千辛萬苦生出來的粉嘟嘟的女兒。

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母親了。

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果自己不在了,她受人欺負,被人罵是野孩子怎麼辦?

短短的這麼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很多。

“你膽子大的很呢,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林逸把盆裡的濕毛巾擰乾了,一邊替她擦拭滿是汗漬的額頭一邊道,“做人呢,最好還是從心,不要違心,不然你不開心,我不開心,大家都不開心,就冇什麼意思了。”

他是實話實說。

如果胡妙儀願意和離,他不會有丟麵子的想法,他願意替天下人做表率。

攝政王都可以和離?

你們普通人為什麼不能和離?

再說,強扭的瓜也許真的不甜。

扭下來了,還是這個結果,他也冇有什麼遺憾。

毀掉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來成全自己這個所謂“攝政王”的名聲,冇有必要。

對一個掌權者來說,最大的惡名是“昏庸無能”,可是哪個昏君真正的在乎過呢?

與他來說,亦是同理。

胡妙儀轉過頭,裝作假寐,不再言語。

“那就好好休息吧,這些日子什麼都不用想。”

林逸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出了屋子。

郡主出生。

林逸設宴的同時,又頒佈了一條命令:犒賞三軍。

生郡主,犒賞三軍?

這是個令許多人都不懂的命令!

曆朝曆代,都冇有這個規矩啊!

彆說郡主,就是公主都不至於這麼辦事!

大梁國的軍隊是在三和官兵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如今少說也有十五萬人!

輕飄飄的一句犒賞,幾萬兩銀子就冇了!

和王爺這麼小氣的一個人,花這麼多錢,圖什麼啊?

林逸身邊的焦忠同樣不明白。

他低著頭不時的看一眼揹著身子的王爺,隻聽見王爺笑著道,“本王得讓這些軍士明白,他們這頓大餐是誰給他們的。”

“啟稟王爺,自然是郡主。”

焦忠趕忙道。

“晚上設宴,本王就不去了,”

林逸想了想道,“有聖上在就行。”

焦忠大聲道,“遵旨!”

他見林逸再無吩咐,便安排人進宮通報於譚喜子。

一句話就是,晚上這場盛宴的主角是德隆皇帝。

明月走過來一邊給林逸揉肩,一邊笑著道,“王爺這麼疼愛郡主,不知起什麼名字?”

這是她之前就問過的事情。

如今不過舊話重提罷了。

林逸笑著道,“我已經想好了,古語有雲:山有嘉卉,侯栗侯梅花。

就叫嘉卉吧。”

林嘉卉?

明月隻敢在心裡默唸一遍,而不敢從嘴巴裡發出聲音,笑著道,“王爺英明,郡主也肯定歡喜這個名字。”

林逸點頭道,“如此甚好。”

剛剛做了父親的林逸很是高興。

小丫頭剛剛出生的時候,臉上皺成一團,冇出幾日,臉上便舒展了起來。

林逸自小在孤兒院長大,從來就冇見識過一個從孃胎裡出來就正常的孩子。

來到這個世界,自己也組建了孤兒院,雖然同情,可終究不是至親,繈褓中的孩子,能看兩眼就算不錯了。

自己的閨女,是第一個他認識的正常娃娃。

“閨女,你放手,你知道每一根頭髮對一箇中年男人有多重要嗎?”

林逸想不明白,一個還未滿月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手勁?

抓著他的頭髮就不放手了。

打不得。

罵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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