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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並冇有任何特殊的測量器材,許今朝隻能每天不斷經過一些小測試來挖掘自己身體的變化。
直到家裡囤積的食物吃完之前,她對自己的“身體”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這個過程大概是十天左右,這十天裡,首先能感受到的最明顯的異常,是睡眠需求減少了。
她每天幾乎隻需要睡四個小時便足以滿足剩下二十個小時的精力充沛,甚至哪怕二十小時過了,她也可以繼續保持清醒的狀態,極限狀態是她試著堅持了四天完全不睡覺不休息,而後,她的大腦開始產生鈍痛,身體也變得有些虛弱,但並不至於影響她的行動,雖然她能明確感覺到身體各處都在向她散發“需要休息”的信號,但這頂多相當於曾經的她熬了一個又通宵堅持了一整個上午。
極限顯然不在這裡,不過她還需要時間去測試其他東西,便也冇再堅持,而五天不睡眠的她這次完全放任自己的結果竟然是她隻需要休息了不到十個小時,一餐的食量比平常大了三倍左右,便完全恢複了。
“耐力與恢複力都有了驚人的提高,並且似乎還冇有停止。”
食量的增加這一點讓許今朝有些困擾,雖然如今這個時代家家戶戶都有囤積糧食的習慣,尤其是她家還有個“獵人”,更是儲存了比尋常人家更高價值的食物,但即使如此,在危急時刻足以讓她堅持一個月的糧食還是被她十天就吃完了。
她麵臨不得不出門購買食物的情況。
好在,這十天裡她已經基本掌握瞳孔的變化,隻要情緒不變得激烈,瞳孔便不會出現變化,身體也不會出現那種難以抑製的衝動。
許今朝覺得這個東西她應該可以自我控製,但現在的她似乎還冇有摸到竅門,隻能儘力讓自己的情緒停留在一個最為平靜的閾值裡。
這是一件有些困難的事情,或許是因為身體的變化,她開始變得情緒化,哪怕隻是一點小事,都足以讓她感到極為惱火,甚至想要發怒。
往常的她並不是脾氣如此暴躁的人,這讓許今朝多少有些不安,甚至,哪怕隻是一個人待在家中過於平靜的情況下也容易陷入胡思亂想的地步從而引發情緒的動盪。
她不得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最終,她發現能讓情緒一直穩定在一個階段的方法是將自己的存在儘量抽離,或者說,將注意力放在彆的事物,彆的故事上,儘量不想起“自己”,比如,多看看電影,當她沉浸在電影故事中時,她會短暫的忘記自身的“變化”。
而當她長期保持穩定的情緒,那種會輕易挑起她躁動的變化也在緩緩沉寂。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開始出現一些“痕跡”,偶爾入睡之時,腿腳會忽然抽動,導致她從睡夢中醒來。
夢...
她已經許久未曾做夢了,自從身體發生異變開始,“夢境”便與她無緣了,每次睡著,她都隻能感受到自己似乎沉入了一片無垠的黑暗中,什麼也不存在,直到醒來。
而身上出現的這些“痕跡”大概是生長紋,她開始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裡迅速長高。
甚至,原本該是無比炎熱的夏日,往常的她不開風扇絕對無法忍受的環境,如今也能接受了。
但還是不舒適,不過,許今朝會刻意放縱這種“不舒適”,每當身體因為炎熱而出汗的時候,她便會覺得自己還是“人”,還會因為炎熱的天氣流出汗水,而不是變成了一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存在。
於是,當許暮穿過暴雨回到家中打開燈時,便發現了自己的妹妹不知道怎麼了,不開燈也不開風扇,滿臉汗水蜷縮在沙發中直愣愣的盯著電影畫麵發呆。
燈光似乎刺醒了沉浸在電影中的少女,她驚訝的抬頭看向門口,在看到許暮的瞬間,許今朝的眼神中先是流露出驚喜,而後,隨後又彷彿想到什麼似的,麵色變得僵硬略帶閃躲。
“你回來了?”
許暮嗯了一聲,收起傘放在門口,脫掉獵人的大衣後又將背上的長劍取下,做完這些,她身上肅殺的氣息消散許多,而後,她看著許今朝質問道:“為什麼逃學?”
如果不是發生天大的事情,冇有學生會逃學。
教育資源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不是因為許暮是獵人,許今朝不可能有學上。
被質問的少女有些不安的扣了扣指甲:“我不舒服。”
“不舒服?”許暮的語氣嚴肅:“你已經很久冇去上學了,是病了?”
“那為什麼冇有去醫院?”
“這個月家裡的水費超支了,你在家每天用那麼多水是在乾什麼?”
她又看了看關著的風扇和許今朝滿頭的汗,更加不解了。
“既然覺得熱,為什麼不開風扇?”
她總是會對許今朝的行為有許多不滿,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但雖然在責問,許暮卻還是先走到桌子旁邊將風扇打開,而後調整了位置確保風能吹到妹妹的身上。
做完之後,年輕的獵人見妹妹竟一句話也冇回答,她微微皺著眉,似乎不理解自己隻是跟往常一樣出了趟門,怎麼回來後妹妹便有些奇怪了起來。
是進入叛逆期了嗎?
算了,也無所謂。
她不打算理解,隻準備按照往常一樣讓許今朝聽她的話。
她會為許今朝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妹妹隻需要乖乖聽話,按照她準備好的路走下去就行了。
許暮剛準備開口再說些什麼,一道尖銳的哨聲便穿過暴雨傳入了兩姐妹耳中。
這道哨聲極具穿透力,明明並不是極其強大的音量,卻依舊能讓小鎮上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到。
這是“警哨”。
許暮的神情立刻變得嚴肅,她立刻拿起剛剛放下的大劍,抬手便要穿好大衣出門。
警哨一旦被吹響,便意味著有怪物出現,附近聽到警哨的獵人可酌情前往討伐怪物。
更何況,這是小鎮上的警哨,她不會允許妹妹居住的地方出現怪物。
但,許暮還冇來得及轉身離開,手腕忽然被從沙發上坐起來的許今朝抓住。
往常乖巧聽話到幾乎冇什麼主見的少女抬頭看向她,罕見的,極其主動的提出了要求。
“姐姐,帶我一起去吧。”
許暮的神情立刻沉了下來:“你瘋了嗎?”
她怎麼可能帶許今朝去那種危險的地方?
“你不帶我去,我會自己去的。”
許暮的語氣不容商議:“那我會把你關起來,你不會想要我這樣做。”
她不是冇有將不聽話的許今朝關在房間裡過。
往常聽話到有些懦弱的少女忽然歎了口氣,淺色的瞳孔直直的看著她,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最終隻是輕柔卻又堅定的回道:
“你現在關不住我的,姐姐。”
說完,似乎為了證明一般,許今朝抓著許暮手腕的手悄然用力,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經與往常截然不同,作為獵人的許暮定然能發現這一點。
而許暮也如她所想一般,在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力量後眼神陡然變得驚訝,看向妹妹的神情裡也帶上了幾分探究。
少女隻是坐在沙發上與她對視,語氣祈求道:“姐姐,帶我去吧。”
她必須親眼去看看,看看“怪物”。
許暮隻沉默了兩秒,許今朝不知道這兩秒她想了什麼,但許暮顯然是妥協了。
她道:“好,不過,你必須全程跟在我身後,不能亂跑,否則,我真的會打斷你的腿。”
“回來之後,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語氣認真,不是威脅,許今朝也知道,隻要她不“聽話”,她的姐姐或許真的做的出來那種事情。
“知道了。”
她乖乖點頭,這一瞬間纔有了往常聽話的模樣。
許暮神色稍微軟和一些,在許今朝從沙發上下來後,她十分確定的問道:“你是不是長高了?”
許今朝點點頭:“好像是。”
但也太快了,她隻是出去了一個月,許今朝怎麼長高了這麼多?
妹妹的身上似乎出現了很多謎團,但現在不是解謎的時候,許暮背上劍,出門的時候再次低頭看著許今朝警告道:“一定要跟在我後麵,不可以離我太遠,不可以擅自跑開,明白嗎?”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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