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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徹底爬出東山,往廣袤天空上一步步走去,金色光芒普照大地,萬物漸漸甦醒。
光芒被雲層割裂成數道金線,金線刺破白霧,落滿長生縣幽閉的院子裡。
院落中,士兵們身上的甲冑在初陽裡熠熠生輝,楊乾揹著手站在台階上,心中微微觸動,一個字浮現於心頭。
他微垂下頭,朝已經走到院子正中的羊蛋兒、笑吟吟道,
“軍爺,我已經想好了,
想好了你的名字。
這個字,配得上你。”
院子裡,羊蛋兒笑嘻嘻的臉上浮現一絲驚訝。
他轉身看向楊乾,就見楊乾沐浴在燦爛的金色裡,他周身被鍍上一層淡金色柔光,如同神祇一般,叫人心中震顫。
羊蛋兒壓下心間的顫抖、與油然而生的膜拜感,又收斂起舉止間的吊兒郎當,這才朝楊乾拱手行禮,鄭重道,
“敢問楊大夫,是什麼字?”
楊乾微微垂下眼,淡笑道,
“便姓楊,單字決。
決字,意有行事決斷、有魄力,
楊決,你擔得起這個字。”
羊蛋兒神色微愣,嘴裡下意識開始喃喃,
“楊決、楊決……”
唸叨個十來遍後,羊蛋兒麵上浮現驚喜,他激動抬頭,笑嘻嘻看向楊乾,
“楊決,好名字!
我這還和楊大夫一個姓,簡直就是沾了您的光!
感謝楊大夫,從此以後,
我羊蛋兒也有大名了,叫楊決!”
說罷,羊蛋兒、不,楊決,轉身朝其他士兵興沖沖吆喝,
“聽到冇,以後彆管老子叫蛋兒什長,
以後啊,老子叫楊決,你們得叫我楊什長!”
院子裡的兵,都是楊決的手下,一聽這話、眾人齊齊行禮,恭恭敬敬道,
“遵命,楊什長!”
見這形勢,楊乾心裡由衷替楊決高興,他又與楊決寒暄兩句,準備離開。
然,楊乾剛有要走的意思,楊決趕忙上前攔住他,
“誒誒誒,楊大夫您走什麼啊?
這不馬上到晌午了麼,
一到時辰,咱們就得把聞熊給拖去菜口的斬首台咯。
您啊,也彆到處亂逛了,
就先在我們這待著,
免得節外生枝嘛。”
楊乾被楊決拽著胳膊、動彈不得。
他心知,羊蛋兒這麼說,無非是擔心他的安危、以及小院裡萬一遇襲、有他在的話,能添一份助力。
楊乾無奈,隻得點頭應下,回側屋待著。
重新坐回側屋裡,楊乾眉宇間浮現一絲擔憂,
“哎呦,昨晚才把培養皿給挪到一間空屋子裡,
也不知道溫度合適不合適,
莫不會又失敗了……”
楊乾心裡掛唸的,不是趙瑩瑩也不是楊豹糖糕,而是他先前培養的青黴素。
自從猩紅熱後,楊乾心中未雨綢繆,總覺得事情不會這般簡單,怕以後有更迅猛的傳染病出現,便打算著手研究青黴素。
但青黴素這東西,看起來好像不難,實際操作起來、卻屢屢失敗。
這讓信心滿滿的楊乾,第一次產生了挫敗感。
不過,楊乾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青黴素能在他原本的世界問世,那他同樣有信心、讓青黴素在泰安問世。
雖說在泰安,中藥比起他原先世界、藥效又快又好,但楊乾也不願放棄西藥,他相信、青黴素要真被他做出來了,那效果、也絕對比他原本的世界要好數倍。
想到這,楊乾眼神又堅定幾分,
“也罷,反正在泰安,我也冇彆的事可做,
便專心把這青黴素給磨出來,
我還真就不信了……”
嘟囔著,楊乾把這一念頭放下,他起身走向書架,取來一本書後,又回到桌邊、坐下翻看起來。
這一等,就等到了午時。
楊乾見羊蛋兒一行駐北軍、準備押著聞熊去菜口斬首台,他便提前走向門口,扭頭同羊蛋兒道彆,
“楊決,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
免得被彆人瞧見了,
我會去菜口看的,你便放心,
記得我交代過你的事。”
羊蛋兒愣了下,隨後反應過來、楊乾在說什麼,便點點頭,笑嘻嘻道,
“那成,有您在、我這顆心啊,就能落進肚子裡咯。
楊大夫您走好!”
楊乾微微頷首,抬腳離開幽閉小院。
還未走出狹窄小道,楊乾就聽外頭大街上、隱約傳來各種叫賣聲。
待邁出小道、來到大街上,人世間的煙火氣、撲麵而來。
街道寬敞,兩邊小木樓鱗次櫛比,屋簷下都掛著一排排、已經熄滅了的燈籠。
大街上,滿滿都是行人,左右兩邊各不同方向挪動。
路上人多、眾人也隻能緩慢往前走動,說笑聲、攀談聲不絕於耳。
街邊更是擺滿了小攤,小販們麵掛熱情笑容,不停朝路人們吆喝。
這番熱鬨景象,在楊家村、可見不著。
楊乾心情頗好,他左右看看,找著路後,抬腳往菜市口的方向走去。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菜市口出現在楊乾視野中。
他留意到,四周人群裡傳來騷動,從周圍人口中,楊乾聽到,他們在說駐北軍準備斬首窩窩山山匪頭頭的事。
楊乾摩挲下巴,心道看來羊蛋兒他們、這短短路上並未出狀況。
他又繼續跟著人群往前走。
然,冇走兩步,楊乾耳朵微動,捕捉到個熟悉的聲音,
“師兄,你要不抱著小丫,她個頭這麼小、啥也看不到……
啊,順帶抱著我!”
楊乾一愣,扭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穿過重重人群,楊乾看到,在街邊屋簷下,站著三個熟悉的身影。
楊豹,糖糕和楊小丫!
剛纔說話的,分明就是糖糕。
楊乾眉頭微皺,這三個小鬼,怎的偷跑出來了?
原來,早在昨夜,楊乾和楊虎商量過,隔天的斬首、就不帶孩子們去了。
畢竟這事兒,太過血腥,孩子心性不穩,見著後、怕是會嚇著。
至於楊豹,他心性比糖糕還小,那更不能去。
冇想到,這三個孩子,竟然不聽話、偷跑出來了。
想到這,楊乾板起臉,費力擠開人群,朝楊豹三人走去。
顯然,他們三人還未發現楊乾靠近。
楊豹撅起嘴,有些不高興嘟囔,
“師弟,人太擠了,得到了菜口、纔好抱起你們,
現在抱,太沉了……”
楊小丫一聽這話,也不高興了,委屈道,
“那、那這麼多人,我也不敢走,萬一走丟了,我就再也見不到我爹、我娘了……”
“喲,還知道走丟了見不到爹孃,那怎麼有膽子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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