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我就是白月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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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同學?」

顧傾城眨眨眼,對於這道聲音,不算太陌生。

可要說來人跟「自己」有多親密,又不算太貼切。

顧傾城對於來人,更是有著深深的排斥。

原因無他,顧傾城穿越前,禍水給她展示的論壇裏,就有這位仁兄的名字——曾鴻民!

算起來,曾鴻民也是原身顧晚晴的世交。

顧父是國內有名的文豪,既是前朝的舉人,還是第一批出國的留學生。

可謂是鴻儒碩學、學貫中西。

尤其是一手雜文,文筆老辣、文辭犀利,名噪南北。

曾鴻民年少時,仰慕顧父的文采,數次跑到大學堂去求教。

顧父好為人師,曾鴻民或許人品卑劣,但容貌出眾、文采斐然,加之在顧父麵前各種孺慕、各種好學,顧父便也悉心指點。

曾鴻民算是顧父的學生。

對於顧晚晴,曾鴻民更是順杆爬的以「師妹」稱呼。

為什麽「順杆爬」?

原因也很簡單,這人看顧晚晴的眼神真心算不得單純。

如果隻是師兄師妹,顧晚晴自不會反感。

畢竟有個少年時就有才名的師兄,不是壞事。

偏偏這人看自己的時候,眼中明顯帶著異性的熾烈。

「慕少艾」什麽的,本身也冇錯。

可問題是,顧晚晴早有未婚夫,而曾鴻民也早有家裏安排的未婚妻。

都是名花有主的人,顧晚晴本人也冇有想要當瑪麗蘇的意思,她自始至終都隻是把曾鴻民當成普通的師兄。

結果呢,曾鴻民卻一廂情願,一往情深,不管不顧的追求,為顧晚晴惹來了諸多麻煩。

這世道,本身對女子就極為苛刻。

不說是在還殘存著封建思想的民國了,就是到了一百年後,一旦男女傳出「緋聞」,受傷害的往往都是女人。

且,真正愛一個人,不是應該為對方好嘛。

明明知道女子不易,卻又以愛為名,讓對方蒙受不該有的謾罵。

這,到底是愛?

還隻是自己的私慾在作祟?

尤其到了後世,有人汙衊,有人捕風捉影,有人以訛傳訛……弄到最後,顧晚晴明明跟丈夫恩愛無常,從未逾矩,卻硬是成了人人唾罵的「白月光」!.

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眼前這個看著人模狗樣的曾鴻民。

「陛下!莫氣!莫氣啊!」

感受到自家陛下如此明顯的憎惡,禍水趕忙跳出來安撫。

嗚嗚,它倒不是怕自家陛下會被氣壞了,而是擔心她一時氣惱,再把某著名渣男給噶了。

「……難道他不該死?」

顧傾城冷冷的問了一句。

在係統空間裏,顧傾城看論壇帖子的時候,除了看到諸多網友對於顧晚晴的嘲諷、謾罵,還看到了網友們對曾鴻民的鞭屍。

這人,也算得上一大奇葩,才名與渣名齊飛。

就算是曾鴻民的粉絲,對於他的種種無恥行徑,也從不否認。

因為這是事實啊,連狡辯都冇有用。

哦,不,也不是全然冇用。

還有個可以被甩鍋的顧晚晴——一個巴掌拍不響,冇有顧晚晴這極品茶葉,曾鴻民的一壺開水也泡不開史詩級的綠茶!

顧傾城:……嗬嗬,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另一種類型的受害者有罪論?

有人死皮賴臉的追求,自己非要離婚,就是毫無關係的女子在招蜂引蝶,是人家的錯?

「等等—

—」

想到這裏,顧傾城難得主動的問了禍水一句:「曾鴻民的原配林慕君呢?她是不是也陪著曾鴻民來到醜國留學?」

與魏景西一樣,曾鴻民出國的時候,也是帶著未婚妻林慕君。

更為相似的是,曾鴻民和林慕君兩家也是世交。

唯一的不同,則是曾鴻民不喜歡林慕君,甚至是厭惡的。

林慕君也是富貴人家的小姐,父親也算開明,還送兒子們出國。

但,他還是傳統守舊的讓女兒林慕君裹了小腳。

曾鴻民第一次見到林慕君,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小腳,眼底滿都是嫌棄。

在他看來,林慕君就是腐朽的、畸形的封建殘餘,根本配不上他這個年少出名的大才子!

其實,林慕君雖然裹了小腳,但她的腳並不是真正的三寸金蓮。

她被家人強行裹了一段時間,總是哭鬨,家人心疼,便又給她放開了。

小腳趾被拗斷了,但其他的腳趾還算正常。

所以,她的腳隻是比正常尺碼小了一圈,還不至於徹底畸形。

即便如此,曾經的裹腳,也彷彿成了曾鴻民厭棄林慕君的理由,成了林慕君自卑的原罪!

真是可笑,林慕君本身就是腐朽封建製度的受害者,打著破除封建旗號的曾鴻民冇有用去對對抗整個製度,卻對著一個受害者大加鞭笞。

究其根本,不過是自私、怯懦罷了。

他反對的從來都不是封建殘餘,而是以此為藉口,給自己的無恥渣男行徑披上一層華麗的外衣。

「林慕君?我去看看哈!」

禍水聽到顧傾城的問題,頓時來了興致,趕忙滾去檢視。

很快,它又滾了回來,「陛下,林慕君也來了,還懷了孕。不過,曾鴻民太渣了,居然逼她去墮胎!」

林慕君震驚又委屈,表示打胎危險,自己可能會冇命。

曾鴻民就說出了流傳後世的渣言渣語:「還有人坐火車會冇命呢,難道大家都不坐火車了?」

顧傾城看到網友的科普,整個人都是炸裂的。

這是個什麽東西?

你若真的嫌棄人家,你t的別睡啊,別讓人家懷孕啊。

結果呢,人家懷了孕,還逼著人家去打胎。難怪連他自己的親戚都看不過他,寫內涵他是個混蛋!

曾鴻民不知道自己癡戀的「顧晚晴」,正在暗暗的罵他。

他似乎冇有看到一旁的魏景西,一雙眼睛熾烈的盯著顧傾城,「晚晴,我在宴會廳裏找了你許久,你怎麽先出來了?」

「我和我的未婚夫還有事,就先走了!」

顧傾城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隻覺得噁心。

自己有妻有子、妻子還懷著孕,卻還跑去追求另外一個有夫之婦……顧傾城已經很久冇有這麽單純的憎惡一個人了。

若不是顧傾城可以完美控製自己的情緒,她看向曾鴻民的眼神都是冰冷且嫌惡的。

不過——

有理由的厭惡渣男,也不算崩人設。

顧傾城想到禍水告訴給她的小道訊息,便淡淡的說道:「曾同學,聽說你的未婚妻也來醜國陪你了?」

曾鴻民不傻,相反,作為一個年少出名的大才子,他聰明且敏感。

剛纔顧傾城的那句「曾同學」,就已經讓曾鴻民察覺到了不對勁——

以前,晚晴都是稱呼他為師兄的。

今天怎麽忽然就成了客氣、疏離的曾同學?

還有,他明顯感受到了來自於晚晴的厭惡、排斥。

曾鴻民又是困惑,

又是委屈:我做什麽了?竟讓小師妹厭惡我至此?

接著,曾鴻民聽到顧傾城強調自己的未婚夫,又主動詢問他的未婚妻,曾鴻民這才猛然反應過來——

「晚晴,那個女人是不是來找你了?她都跟你胡說了什麽?」

「你不要相信她的話,我和她完全冇有感情,是封建的包辦婚姻。」

「我一直都很抗拒,我也一直堅持抗爭——」

「你放心,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她很快就會回國,我們很快就會離婚……」

顧傾城:……瑪德,乾我屁事!

還有,你t的冇有看到,我身邊還有辣麽大的一個大活人?

當著一個女人的未婚夫的麵兒,說這種明顯會讓人誤會的話,你到底是何居心?

愛?

還是以愛為名的傷害?

禍水瑟瑟發抖,並默默的為曾鴻民點了一排蠟。

上個被它點蠟的某男人,嘖嘖,下場老慘了。

而曾鴻民的噁心程度,似乎比上個世界的常愛國還要嚴重。

常愛國確實垃圾,可他好歹還要臉。

眼前這位呢,似乎根本不知道「臉」為何物!

「曾同學?」

顧傾城忍著想噶人的衝動,眨了眨眼睛,滿臉的困惑。

彷彿在說:這位曾鴻民同學,我和你很熟嗎?

你為什麽要跟我一個外人,說你的家事?

你和你妻子是怎樣的結合,你和你妻子是否離婚,和我有什麽關係?

您的言行,貌似有些可笑呢。

噗嗤!

一直都冇有說話,隻是低頭注視自家未婚妻的魏景西,實在冇忍住,被顧傾城的「天真無邪」、「單純無辜」給逗樂了。

曾鴻民這算不算媚眼拋給瞎子看?

啊呸!呸!

我家晚晴纔不是瞎子,她善良美好,她根本就不知道世間還有似曾鴻民這樣的無恥之徒。

封建包辦婚姻?

是妻子定下來的嗎?

自己不敢反抗家庭,不敢跟父母決裂,就遷怒一個無辜女子?

何其懦弱?何其無恥?

嘴裏喊著要抗爭,結果呢,還是圓了房,讓妻子懷了孕,還不止一次!

如今,卻要逼著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離婚?

真的,就算同為男人,魏景西也十分瞧不上曾鴻民的做派。

這人簡直就是無恥、自私到了極致!

不隻是不配當人夫、當人夫,簡直就是不配為人!

「曾同學,我和我的未婚妻都有些累了,實在冇有閒心去聽別人的家事。」

魏景西淡淡的丟下了一句:「告辭!」

顧傾城非常捧場,順著魏景西的話,衝著曾鴻民點點頭,「曾同學,再見!」

一對未婚小夫妻,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更冇有帶走曾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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