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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抬頭看過那窗外,廊上火光躍動幾下陡然熄滅。
屈徊青灰麵色立刻泛出僵白。喉間不合時宜的開始癢起來,那股病癆罪又要開始發作。然而他死死盯住那扇緊閉木門,生生咬破嘴皮也不敢出任何一絲聲。
【這是《苗疆新娘》第一夜】
從踏入這座與世隔絕深山苗寨的第一步,係統就鄭重告訴他:生命可貴,萬事謹慎!
因為:係統......故障了!
也就是說,綁定【色鬼係統】後的屈徊原本隻用在各大恐怖遊戲app裡安安分分扮演變態鬼騷擾玩家獲取精氣,不出意外一年時間就可以攢夠化形費美美晉升狐王,最後當然是衣錦還鄉告見父老!
可廢物統不僅誤將他錯傳進一個早已被封殺許久的恐怖情侶遊戲app,甚至還冇用的被這詭異廢棄遊戲的磁場乾擾成了半個廢鐵!
剩下半個——就是此刻在他右肩上方十厘米位置pua他不要怕!
屈徊:嗚。你又不會死你當然不怕啦!
統(純潔的瞪著兩隻色迷迷小鬼眼):冇事的。你有金手指啊。
屈徊兩隻盯到乾澀的眼瞬間挪過去,指了指自己胸口,在衣物遮掩下是暫時還滿血的進度條,軟丟丟的渴望語氣,“複,複活卡麼?”尾音裡一股搖搖欲墜的泣。
“不要這麼不自信啦。”
小幽靈-統於人肩上晃了一下:你不是狐狸精麼?狐有十尾,十條命呢。時限四十二天,我相信你可以闖到最後關卡的!
“對了,溫馨提示宿主——對上該遊戲boss——請立刻馬上不要猶豫!跑!”
屈徊討厭彆人叫他狐狸精,但他顧不上生氣,麵上已經慘白勝紙:“四......四十二天......如果......我是說如果......”不久前纔剛經曆化形失敗很是虛弱的聲顫抖起來:“四十二天後,我仍舊無法完成該app設定任務呢?”
“還……還有……什麼……boss?”
黑暗中,兩隻泛著幽幽綠光的鬼眼忽直直射了人後方。
屈徊瞬間頭皮發麻——那正是他此前死死盯著的木門方向。
“咚,咚。”輕輕兩聲響,來人好像很講禮貌。
可是屈徊渾身打擺子似的發起抖。狐生看似幾百年,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扮演人類宅男窩在家裡點外賣,必要時候打滴滴。唯一見過的鬼是自己這隻纔剛穿好小皮褲露腰衣準備上崗的小色鬼。
他懷著僥倖和祈求巴巴望向半空的小幽靈,好像在說:拜托拜托。頭如同被水泥封了紋絲不敢動......
但得到的卻是不容妥協的態度——係統嚴厲的機械音在他腦海中浮現:你想害死我們倆麼?這裡所有事物都要為劇情服務!隻有死人不用走劇情!
“嗚。”屈徊怕怕:“可是外麵是鬼。”
“彆怕。”恐嚇以後係統適時哄慰:“這纔剛第一關,一星卡難度,假新娘不會那麼快出現的。現在就這樣,去吧,啊。”
屈徊握緊那新手每人一把的七彩鉛筆刀,踩著棉花腿去開門。
耳腔中全是他自己的心跳聲。七夜,【苗寨新娘】中他有七個夜晚的時間在這偌大苗寨中識彆出鬼新娘,然後在婚禮上用這把傷害力大概還不如他尾巴上倒刺的鉛筆刀捅進對方心臟。
屆時,他就能進入下一個關卡,並得到一張兌換卡作為結算獎勵。
門開了,一張爬滿溝壑的阿奶麵龐露出來。屈徊頃刻跪了地。
係統:?
“奶娃,起來呀。”裹著層層格布帽的阿奶像是什麼都冇察覺的彎腰去拉人。
對著這張和族裡狐婆婆類似的老臉,屈徊懼到頭了一泄反而站不住,對方也是個老人家,折騰兩三遍才揪起來站穩。
阿奶望著站直了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軟萌漂亮崽,指了指自己眼袋位置,“奶娃娃病了嘎?”
她從頭到尾表現得並不像一個遊戲人物,給屈徊的感覺就是一個確實存在於神州大地某個角落裡的苗寨阿奶。
屈徊:係統冇有騙我,嗚。
他順著阿奶的示意摸到自己眼下,天天對著鏡子照出花來的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現在一副病弱虛樣。可傍晚從家裡出來時,為了更好執行“任務“,他特意掃了厚厚一層遮瑕......難道是剛剛脫妝了?
忽然,後脖頸一涼,就聽見係統在他後麵急叫:給她說你病了要休息了!快!
屈徊來不及思索,現在他就是一隻被死亡壓迫的小驚蛇,隨便來點草都嚇他麵無人色。
“阿奶,阿奶,我病得要睡覺了。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語無倫次講到後麵,屈徊已經快哭了。
因為......在他說出這話的同時,阿奶橫紋遍生的麵上浮出來一個奇怪的微笑:“奶娃......你是什麼啊?”
這毫無來頭的疑問,屈徊早已冇了那種熟識的安慰感,“我不知,嗚,我不知道......”被嚇得沉不住氣連連搖頭往後退,偏偏屋漏又逢連夜雨不小心被自己軟成麪條的腿硬生生絆倒!
“阿......阿奶......”倒下去那一刻,屈徊終於崩破心理防線,熱乎乎的淚珠子滾出眼底,“嗚......彆過來了......”手腳並用的慌亂蹭著橫條木板往後退。這板子上不知塗了什麼東西,黏糊糊的,屈徊手心還壓到了一些顆粒狀的東西......
阿奶好像聽不見他說什麼,深陷的眼直直盯著他,以一種老人不常見的靈活姿態蹲下來,麵上微笑已經誇張到快要占據整張臉三分之一的地步......
屈徊牙齒控製不住的打架,渾身一點力氣都冇有,一雙瞪得銅鈴小狐眸眼睜睜看著阿奶的乾枯的手伸到了眼前......
“統!”屈徊發出尖銳慘叫!“救!”
四周瞬然靜涼,有一種脫離時空的不適感。
阿奶的手隔著一厘停在眼前。屈徊驚出僵反的眸子活動起來,才發覺不僅是手,阿奶整個人都被按下暫停鍵……
耳尖忽然一疼,“放放放!!”狐類耳朵尾巴是最敏銳的四地方,平日裡都要輕輕嗬護著,什麼時候能被這樣粗魯抓扯!
屈徊掙紮著去拍開隻巴掌大卻力無窮的幽靈統,一雙濕漉漉的紅眼正好懟上去……
宿主並未辜負他的種類……粉紅的頭髮因為被嚇了一通亂亂的散在白皙額邊,漂亮的狐狸眼純澀浮點媚,翹鼻頭也跟著紅彤彤。
係統那句“又廢又聾”一下塞在嘴裡。
忍了又忍,係統勉強以一個溫和的口吻:宿主,下次麻煩您能在大哭大叫之際抽點時間聽聽本統的忠言呢?
滿屋子都充滿了宿主的慘叫,就算冇有鬼也給招來了!
但很好的安慰了屈徊脆弱的小心臟,迅速逃離恐怖阿奶好幾米外後兩隻手捧著綠毛小鬼遞到臉側救命稻草的蹭了:“謝謝統統......”
冷不丁被什麼東西硌著的統費力的拎著鼻子嗅了幾下,冒著的綠頓時幽深幾分,“宿主你剛剛摸過什麼......動物麼?”
屈徊啊了一聲,扣扣腦殼,“冇有啊......”
話落,屈徊覺出手心有些癢.......正欲去撓......整個人卻僵住。“統?”他慌慌張張擺動起頭:“統!”卻連一絲影都冇找到......
方纔還在眼前的係統在忽然電閃了一下後徹底消失於半空......
屈徊連忙撐著邊上桌腿站起來。這是誤闖進來的第一地點,幾乎是係統剛給他上提示不要相信身邊任何一個人,所有人都有可能——不是人,之後門就被敲響了。他根本冇時間去獲取關於這座神秘苗寨的任何資訊——如果冇有係統——他就隻能憑靠自己貧瘠得可憐的揣測度......
這對於屈徊是最大的恐怖故事......
“統!”他壓著聲四處尋呼的同時不斷望向那邊一動不動的阿奶……時刻準備著隻要一點異常,立刻衝出門去……
然而幾乎翻遍這苗屋每一個角落,計時錶上業已過去半小時,統——還是冇有出現……望著那扇黑夜裡安靜大開的門,他自認方纔失控動靜不算小——但時至此刻,冇有任何“人”再來到……
屈徊現在麵臨兩個選擇:
一:走出這扇門,迎接的是完全無法預測的可能性。
二:留在原地,等候係統不知什麼時候什麼機率的出現可能。
吞嚥因為緊張分泌的口水,心跳聲再次雷動起來。屈徊按向自己的胸口,那裡的血條靜靜的待著……
他雙肩高高隆起,猛吸進一口氣:“一,二,三!”
“吧唧。”人體撞擊地麵的響震破了走廊的靜謐。光榮觸地的屈徊瞬間紅了眼。
廊板不知什麼材質,砸上去像石岩,屈徊這個雞蛋疼得額汗直冒……
他緩了好幾秒才能動彈......意外來得太猝不及防......導致他根本來不及任何補救措施......吃疼的手摸上最先觸地雙膝,果然感受到濃烈濕潤……
屈徊輕輕嘶了一聲,暗惱自己不小心,怎麼冇注意到地上有東西?
艱難站起來藉著計時器熒光去照那障礙,餘光注意到廊簷隱隱約約掛著什麼層狀物……屈徊第一反應或許是苗寨風乾食物……他冇放心上……仔細的去尋,然而那熒光裡透一股黑氣的橫板上去什麼也冇有……
可是……方纔明明絆到了什麼……
屈徊回想起那種阻礙感……當時憑著一股勇衝出來......神智被恐懼模糊,隱約隻覺……他臉色咻然變了……下一秒拔腿就跑……
“哢嚓!”一聲,纔剛跑出幾米的屈徊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
他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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